成都知青黎抗美说话的口音像刀锋,削薄,擦音有浓重的口腔感,那刀不是用来杀戮的,倒像是用来削水果或剪裁丝绢的
成都发音是黎抗美最洋的地方,多年之后我遇到一位成都知青出身的英语老师,仔细观察过他的发音,他的发音要比我见过的任何地方的人讲究,吃饭的“饭”,算了的“算”,只要有“an”,不管是需要嘴唇聚拢还是后拉,他都发得一丝不苟,而且每个细节都讲究到了及至
再则便是她身上体现的大大咧咧,潇洒,甚至放荡
黎抗美走路总像是在蹦跳,夹道的樱桃树和桑树时不时总能得到她的抚摩,歌声飞扬,而且是爱情的,惹得生产队的小母驴脸红
我们不时悄然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观察她,模仿她
在龙嘴子抬田改土现场,黎抗美成了所有女青年的中心,挖土、刨土、推土、运土,都愿意贴近她
她一边刨土一边讲成都的厕所不分男女,只是翻转门上的纸牌,有男孩想看女孩解手,故意把男的翻成女的
讲到兴头上,黎抗美停了手头的活,拿锄把撑着身子,眼珠在身边的人脸上滚
身边的人也停了活路,望着她,她们的身体已经有了欲望,只是还不曾满足过,她们渴望着
黎抗美哈哈大笑,她们也哈哈大笑,只是她们的笑慢了整整一拍——女孩入厕了,褪了裤子蹲下,男孩却没有勇气看了,一直屏着呼吸等女孩完事离去——不晓得那厕所有几个蹲位,要是再进来一个女孩,或八个女孩,那男孩可就惨了
人生如过客,保护当下生存
对人生的领悟
她像她母亲一样,鸡叫三遍就起床煮猪食,她把自己回家时穿的那套垂满流苏的服装藏起来,穿着母亲留下的大垮垮的衣裤那些把女人的身材没收得干干净净的衣裤,系着蓝布做成的围裙,手挽着木桶,把煮熟的猪食泼泼荡荡地倾到猪槽里去
半夜三更,她迷迷糊糊地诓着被梦魇住了的孩子,孩子尿床了,她一面收拾,一面挥着巴掌,啪啪啪地打在孩子的屁股上;孩子说了一句哪怕是相当稚嫩的话,她会认为那是一句了不得的聪明话,而且当着人的面夸耀孩子的聪明
她下地薅草的时候,会把草根上的泥土挞掉,捆成一束,背回来给牛吃,如果从土里刨出一粒以前没掏尽的土豆,她就将土豆扔进地边的花篮里,带回来当粮食
回家途中,如果在路上碰到横躺着的干树枝,甚至是一根草绳,她也会弯腰将其拾起来
干树枝可以当柴烧,草绳暂时可能派不上用场,就存放在偏厦里,说不定哪个时候,就可以把它拴在两根竹子或两棵李子树之间,晾那些切成片集成串的萝卜卷或者准备放进坛子的青菜
她还会为了一堆掉在路边的牛粪究竟是你的还是我的跟人吵架……
不能阻止他人的非议,自己活得自在才好!只要你相信你自己是善良的,那就OK了
此刻的咱们常常是一面旷废着芳华,一面又在悼念逝去已久的芳华,悲伤着那些早已回不去的时间
本来很多工作都是未知的,比方说,咱们的幼年芳华究竟还要连接多久,芳华里的恋情又能走多远,那些的那些,咱们都不决定,功夫的积聚,让咱们慢慢的长大,而日益老练的咱们发端学会不复去纠缠那些早已回不去的过往,不复中断在那些优美的幼年芳华中的回顾里,而是试着去篡夺保护,此刻的十足,有人曾如许说过:“当你老的功夫,坐在火炉旁,回顾起本人幼年芳华的工作,你结果悔的不是你仍旧做过的工作,而是你历来未曾篡夺的工作,以是别给本人留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