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一个清晨就这样填满今后我的记忆,也填满这峡谷中所有人的记忆
他们的记忆显然没有我这样的强烈,他们与这里的路、山、树、河甚至牛羊平等地居住、生存、相互依靠,而在如此的关系与生存状态下,一切几乎都是难于变化的,尽管几百米下的国道上车来车往,并不时地停下
然而单调重复的生活方式与逼仄的空间以及繁重的劳作,对人的感觉肯定是一种无法抹去的伤害
如此的劳作,如此的感觉离我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那是仍然有几分甜美的少年故事……这个夏日的早晨,我在一条小小的河边,偶然地重新找到他们和它们,以及局部的我,如此的日子仍在重复,这其中有着我说不出的揪心的美
走着走着,遽然就累了,跋山涉水却丧失了开初那颗看得意的心
一部分独立久了,某个回身才察觉身边少了一个不妨交心谈话,彼此和缓相互的人儿
夜幕悄然笼罩了一切
整个村庄似乎静得只有这间厨房和厨房里的这十几个男人
炕上挤着坐的,脚地上站的,沉默着没人开口
炕下一溜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鞋,杂乱地放着,一只摞在了另一只上面,有的被炕沿上垂下来的长腿脚踩着
15w的灯泡暗如夜空的星,人们的脸黄如病中之妇
烟熏火燎的房和农人厨房兼卧室该有的杂乱陈设,与这群男人心境的拥挤是极为一致的
烟雾缭绕中各想着各的心事,各有各的表情
这间厨房里的气氛与人们将要谈论的话题是极为谐调吻合的
那时我还在读小学,家里很贫困
改革开放之风刚刚吹到我家乡,大队,就是现在的行政村办事处的赤脚医生,为了创收,大量收购中草药,搞中药粗加工
印象最深的就是收购黄连
当时不只大队有浸泡黄连的巨大池子,而且我们村村寨寨很多人家也都有浸泡黄连的小池子
我们家没有浸泡的池子,但是那几年我们还是跟着家人或者小伙伴们上山,疯狂地采挖黄连
漫山遍野被我们挖掘得一片狼藉,千创百孔
我们也获得了一定的收入
有一个假期,我几乎每天都扛着大板锄,跟着小伙伴们上山采挖黄连,挣到的钱在开学时竟然已经足够交我的书费和杂费
父亲便是老屋的影子